半晌书无所成,元猗泽也就暂时搁下了这事,细心地将那些字纸拢好叠进箧笥里。
这时门被轻轻推开,传来吱嘎的声响。
元猗泽以为董原回来,便道:我要歇了,阿董你将烛台搁在那里便好。
但说完这话便觉不对,他挪过木轮车向外望去,只见提着一盏琉璃灯的元頔站在门边,颇有些爱而不见,搔首踟躕的意味。
元猗泽有些意外,但元頔不似从前那样长驱直入半分不打招呼,这回他立在那里不言语,似乎是在等父亲传召。
元猗泽说的你我皆自负并非只是气话,元頔既然敢这么质问自己,便是心中有几分笃定。元猗泽矢口否认指他一派诛心之言,不过是想闹僵了叫他心生隔阂,少来就自己。没想到这会儿他就来了。
元頔放下宫灯,直直地望向父亲,开口道:兕儿说你在批阅她的文章。夜已深沉倒不急这一时的。
元猗泽扬眉:那你来作甚?
元頔不假思索:我来同你说这话呀。
元猗泽点头:知道了,你走吧。
元頔这下急了,便大步走进来直到父亲身前,嗫嚅道:我是来认错的。
第38章
元猗泽觑了眼望向他,语气有些微微上扬,问道:认错?
元頔上前应是:我不该妄加揣测你,更不该对你横加指责,我错了。
元猗泽坐直了端详着他此刻乖顺的模样,忽然起了些烦躁的心情,冷声道:若你想的没错呢,我就是要让你们兄弟相争,你当如何?
元頔抬眼与他相对,在静夜幽光中端坐的父亲神情晦暗,元頔不明白他何以至此,但还是依从本心回道:我自小便是父亲择定的储君,一力栽培心血难计,父亲不会这么试炼我。便是如此,我会妥善安置四弟,叫他心服口服循规蹈矩。
元頔,你是太过自负还是太过轻信于人?元猗泽望着他,若我骗你,欺你,算计你呢?
元頔笑了笑:我自然甘之如饴。父亲何须对我用心计?若是用了,那便是心里有我了。他说得理所应当,元猗泽却闹不明白他这离奇颠倒的话。
这时元頔转而问道:父亲脚伤好些了吗?
因这伤的来历尴尬,元頔一直不敢问,这会儿觉得自己说了句傻话便另起话头。
元猗泽嗯了一声,元頔见他冷淡,想是记起了镜室那晚,便不再多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