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时候,曹操打断了曹丕的述说。“哦,你且诵之,让老夫也听听。”
“便是那首:‘万木冻欲折、孤根暖独回。庭前深雪里,昨夜一枝开。’”曹丕便把当日陈祗所作的咏梅诗给复述了出来,曹操乃是当代文学大家,在诗赋方面的才华可是功力深厚得很,眯起了眼睛细细咀嚼了一番之后,不由得笑道:“好,好,短短四句,足述梅矣。”
“是啊,当时,宴饮之友人,莫不赞其之材。孩儿当时,亦然不得不服其急智如斯。”曹丕摇了摇头,满脸尽是遗憾,只是不知道他是在遗憾那美女奴婢,还是那陈奉孝这个大材子。
夜已过大半,曹丕已然离去,曹操望着曹丕的背影消失在灯火不明之处后,方自又把目光落到了这本手札上。曹操的本就不大的眼睛越眯越细,半晌,才在这灯火昏暗之处轻叹了一声:“天纵奇材,真乃天纵奇材,老夫当时若是,唉……”曹操这声长叹,在夜色里,又倍添了几分惆怅。
第二天一早,五官中郎将曹丕上书关于朝庭选材的方略,便是昨夜呈予曹操的《九品官人法》,待那些诸位臣工皆得到了一份副本之后,均不由得动容起来。“恭喜丞相,大公子所献的《九品官人法》实乃天授之机尔。盖以论人才优劣,非谓世胄高卑,条品州人优劣,皆擢而用之。日后,主公何愁天下良才不为主公所用?!天下士子,必然颂主公之德也。”当先站出来的,却是那尚书令荀彧荀文若,此刻,他亦是满脸振奋之色。
此言一出,附合者涌涌而至,皆向曹操进言,九品官人法,确实是最规范的用人之法,至少,在朝诸臣皆是此言。曹操又招了诸位心腹私下商议之后,终于下定了决心,于数日之后,离开了邺城,往许昌向天子奏禀此事。
此物一出,几乎让整个邺城为之震动,读书之士拍额相庆者有之,顿足愤忿者有之,总而言之一句话,整个邺城,甚至整个北方,也让这一本薄薄的奏本,给搅得风云乱涌。而最后,由曹操亲自呈至天子案前,此时,这九品官人法,已然实际上获得了绝大多数的官吏的认同。
当荆州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,亦然翻卷起了一阵波澜,士人们奔走相告,议论纷纷,甚至有些士子,干脆就离开了荆州,往曹操的势力范围而去。
“奉孝啊,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,你还成天在家里边闲着逗鸟玩,你这,你这真真是要气煞人的。”喷干了唾沫星子的庞统眼见陈祗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,在那逗着一只灰蓝色的、犹如半大鸡的鸟儿,脑袋不由得一阵发晕。
陈祗抚了抚那信鸽的脑袋,伸手一抬,将那信鸽抛至半空,任由其在天空翱翔,这才回过了头来,望向那恨眉绿眼瞪着自己的庞统,不由得笑了起来:“士元兄,这么大的事,你倒是好兴致,跑小弟这个闲人这儿来干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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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得此言,哽得庞统半晌转不过气来,大眼瞪得更大了。陈祗呵呵一笑,也不理他,向那个侍候鸽子的女婢温言道:“那两只鸽子,怕是有些病了,这会,我就去开药,你一会来拿,混在鸽子的吃食里边便是。”
那正在清理鸽笼的女婢这时才转过了头来,向陈祗施礼道:“婢子知道了。”而旁边的庞统看清了那女婢的容貌之后,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。
待见得陈祗已然转身往院门处行去,这才回过神来,快步赶上。“好个奉孝,你这鸟舍里的女婢,怕是比刘州牧的爱妾,都还要美上几分姿色,怪不得……”
庞统挤眉弄眼的模样让陈祗不由得一阵眼晕。“士元兄您这是什么话,莫非养鸟的人就该又老又丑不成?”陈祗哧笑道,禁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扫了那女婢一眼,确实,这女婢太不简单了。
此女,便是当初陈祗到了邺城最大的收获,此女姓郭,字女王。就是这个女人,日后将会成为曹丕的皇后,不过,至于为什么陈祗要把这个女人抢过来,嗯,不得不提一提曹丕的正妻甄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