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杨王鹏只是苦笑,世事无常,过去,他曾也领导一方,叱咤风云,可是现在,却是一个小小的政府顾问,政坛之险恶,他算是深有体会了。
“杨王先生客气了,当年奋进会在河南声势浩大,你为我们湖南人长了脸,作为湖南人怎么能没听过您的大名呢?说起来,当年鄙人也是杨王先生的革命同志呢,只不过却无缘跟随杨王先生在河南作战,其实鄙人当年是共进会的,当年反清革命一起,鄙人就舍了本业,弃商从武,一直在湖南干革命,后来革命成功了,我就退出军界,继续干我的老本行去了。”
说到这里,那汉子才伸出手去,与杨王鹏握了握手,做了自我介绍:“鄙人周海山,过去贩布,现在贩橡胶、锡矿,是这苏门达腊华人商会的一名小小委员,当年曾为韦先生做过买办,是以此次由我来接应韦先生,不想在此碰见革命元勋,鄙人实在是三生有幸,三生有幸。”
见杨王鹏与周海山是老乡见老乡,都快两眼泪汪汪了,韦紫峰笑着说道:“两位,咱们上了马车再说,路上有你们老乡说话的工夫。”
杨王鹏与周海山相视一笑,周海山前头领路,杨王鹏和韦紫峰跟随于后,很快上了马车,就在马车之上,杨王鹏与周海山细谈一番,颇为投契。
不多时,马车就赶到了巨港华人商会,杨王鹏和韦紫峰跟着周海山下了车,进了商会,在厢房稍坐,片刻之后,商会几位委员就赶来与韦紫峰说话,杨王鹏坐在一边插不上话,只好一边品茶,一边欣赏那角落的屏风。
正研究那屏风上的西洋画时,杨王鹏突然听见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。
“周海山!快,快!赶紧带人去码头那边卸货,卸了货之后,不要存放在码头仓库,直接拉到商会这里存放,不许旁人插手!”
居然有人直呼那位周委员的名讳,杨王鹏多少是有些惊讶的,回头一瞧,那人站在门口,却是有些眼熟,再仔细一看,终于认出来,原来,那名吆喝周海山去卸货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那位曾经做过湘北革命军司令的龚春台,以前,杨王鹏与龚春台在武汉、北京见过几面,虽然说不上熟悉,不过倒也认识,杨王鹏也知道,龚春台在湖南会党里头的地位不低,只怕那个周海山也是会党里的人物,不然的话,不会对他这么俯首贴耳。
此刻,龚春台是一身短袖短裤,头戴凉盔,风尘仆仆的样子,看上去似乎也是刚刚结束了长途旅行。
龚春台也瞧见了杨王鹏,立刻认出对方身份,于是赶紧大步赶了过去,走到杨王鹏跟前,拱了拱手,笑道:“我道是谁,却原来是杨王兄弟,多日不见,近来可好?听说你现在是在外务部做顾问,想必也是清闲,不然的话也不会赶到这苏门达腊来。”
杨王鹏也笑着拱了拱手,说道:“托龚大哥的福,现在我是一切都好,就是闲得厉害,只好到处走走,此次到苏门达腊,一半是来看风景,一半也是来会会旧友。有阵子没见到龚大哥了,想不到龚大哥居然到了苏门达腊,果然是行踪飘渺,神龙见首不见尾。”
龚春台连连摆手,说道:“杨王兄弟这话说得过头了,我现在不过是在这苏门达腊做点小本买卖,顺便在这里发展一点会众,壮壮咱中国人的声势。”
杨王鹏见周海山已经走出屋,于是问道:“龚大哥,那个周委员可是你的手下?”
“谁?周海山?他拜在我门下,是我的弟子,怎么,你认识他?”龚春台反问。
杨王鹏说道:“刚才周委员跟我说起他当年在湖南干过革命,想必就是在龚大哥手下扛枪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