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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成基走下黄包车,给了车夫脚钱,然后取下头上那顶西式凉帽,径直走向张謇寓所。

守卫在张府门前的军警并不认识熊成基,理所当然的将他拦了下来。

“我是重工业部次长熊成基,我有要紧事务与副总统商议。”

熊成基将他的名片递了过去,那几名军警拿着名片商量了一下,然后将名片递进张府,并吩咐熊成基就站在街边等着。

熊成基就这么等在街边,直到五分钟之后,张謇的管家才拿着熊成基的名片匆匆走出张府,走到熊成基跟前。

“熊次长,对不住,我家老爷近几日偶感风寒,不便见客,您若是真有要紧公务,不妨写个条子,我给您递进去,若您只是来看看老爷,老爷说了,他心领了,医生说风寒可能会传染,所以您就不必进去冒险了。”

风寒?这种天气偶感风寒?

熊成基苦笑,这种托词都能找到,张謇已不能指望,他的副总统确实做不了多久了,但是听说他即将出任水利署署长,统管全国水利事业,恐怕确实没多少心思去关心总统训政的事情了。

“既然如此,我就不打搅副总统了。请管家传句话给副总统,就说‘宪政已岌岌可危’,若是人人都不敢出头,那么,也只能看着宪政就此消亡了。”

熊成基对管家叮嘱了几句,但见对方却是一脸木然,心中不由一阵悲哀,摇了摇头,转身离开了张府。

张謇也想置身事外,偌大一个国家,竟找不出几个愿意结盟的政客,熊成基心中的无力感更重了,这走起路来也是步履沉重。

失魂落魄般赶回了寓所,熊成基走回书房,将那顶西式凉帽扔到了书桌上,然后颓丧的在书桌前落座,举起无力的手,拉开抽屉,拿出那摞已写了许多天的草稿,搁在面前,翻阅起来,但是却完全无法集中精神,那满眼的字仿佛变成了一张张庸俗的市井人物的脸,在嘲笑着他的迂腐。

“啪!”

熊成基将那摞草稿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,愤然站起身,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,直到一位客人造访,他才停住脚步。

客人是熊成基以前在光复会的一名革命同志,也参加过当年的安庆首义,共和建立之后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民政长官,后来就成为熊成基的重要助手,专门协助他整理联合阵线党务,这个人也多少有些理想主义,倒是不怎么看重个人利益。

“味根,如今别人都指望不上了,咱们又该怎么办才是呢?”客人问熊成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