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彼此间有利益不一致的地方,但是从根本上,林缚与林族,与东阳地方势力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,甚至在更多时候要彼此借重,彼此依赖。离开顾悟尘,林缚失去乘凉的大树;失去林族,林缚将在当世缺乏最根本的依托。
顾盈袖仍然是林族的七夫人,无论是林梦得、林景中、赵虎、赵青山等人还是集云社里过半的武卫,还是张玉伯、柳西林等人,都跟东阳地方势力有着密切的,不可分割的联系。林缚即使不能直接插手东阳乡勇事务,但绝不希望在讨伐刘安儿部的过程中,东阳乡勇或者说东阳地方势力给削弱甚至给消耗掉,他更希望东阳地方势力能借助此战得以扩张,兴起。
再说杨朴、杨释父子,要比赵勤民、陈元亮、顾嗣元等人要容易亲近多了,杨释若能真正地成长为给顾悟尘倚重的将领,在顾系里占据重要地位,也有利于日后。林缚对杨释传授,也无太多的保留,但是能否领悟用于兵事,还是要看杨释自己的悟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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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狱岛回河口,林缚去了墓园祭拜林庭训,林家在墓园里专门给林庭训建了一座庵堂用来停棺,也方便林家人过来祭拜。
林缚坐着椅车让人推进庵堂,在灵堂上了香,又到厢院听庵堂住持老尼念了几段经文。
说来奇怪,老尼信奉的不是佛教,而是在江淮郡民间流传甚广的一炷香教。礼拜形式也颇为简单,燃一炷香祷告,香燃尽祷告即止,教名也因此而来。也因为形式简单,普通民众容易接受,所以流传甚广。不过教内没有严密的组织,朝廷与地方官府也因此能容忍一炷香教的存在。
身后微微薰香传来,林缚转头看去,明媚而清艳的顾盈袖扶门而立,盈盈望来。
林缚微微一笑,他要想见顾盈袖,说话不给外人干扰,似乎也只有在这庵堂里。
老尼看见七夫人进来,便退了出去,临走时还帮他们将房门掩上。
林缚颇为奇怪,问道:“这老尼是谁,看着眼熟得很?”
“铁幕山上的庵堂你忘记了?她是山上庵堂里的惠妙师父,你有好些年没看到她了,也难怪认不出她来。我看她没有别的去处,便让她来这里,旁人都不晓得她是我的人。说来你也不信,老六今日午时与赵勤民在这里见面来着。”顾盈袖说道。
林缚笑了起来,他就知道顾盈袖在河口不会太寂寞,赵勤民私见六夫人,多半还是想分化林家内部。顾悟尘此时诸多事都要依赖林族,但又不希望林族太团结,赵勤民却没有想到这庵堂里的老尼是顾盈袖的眼线。笑着说道:“只要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不过了线,就由他们去,毕竟大家这时候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,谁都离不开谁?”
“你说的倒轻巧,我可就为难了。”顾盈袖说道:“我倒后悔之前没耐住性子就跟薰娘说了那档子事,前天薰娘过来找我,还变着话探我的口风。”
林缚自嘲地说道:“我只能算个好部下,但算不了良婿人选。”
“这档子事要是不了了之,岂不是让薰娘恨我?”顾盈袖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