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律师,谢谢你总是来看我……再见。”
陆志海缓缓起身,准备挂上话筒。
方青宜像是被什么抽打了一下。陆志海满脸被命运驯化后的麻木,再不复三年多前,对世道的困惑、愤怒与激愤。
“陆志海,”方青宜隔着探视窗喊住对方,“下个月的探视,我带临野过来。”
陆志海原本即将挂断话筒的动作一顿,身形凝固了几秒,然后又缓缓把话筒举了起来。他似乎想说什么,嘴皮颤动,却又没有发出声音。最终,只是默默点了点头。
方青宜注意到,对方浑浊的眼球里,水光微微闪了闪。
蒋和听见推门声,一抬头,见是陆临野,奇怪地问: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
陆临野来过这里好几次了。蒋和总爱使唤他干活,两人关系混熟了,陆临野说话的语气比最初随意许多:“方青宜呢?”
“他下午有事出去了,”蒋和觑他一眼,“我说,你天天放学不回家,总跑到这儿来做什么?我这是收费的律师事务所,不是免费的学生自习室。”
陆临野没搭理蒋和,放下书包,坐到方青宜的位置上。
方青宜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沓还没收拾的文件资料,旁边的笔筒里插着常用那支银白色凌美钢笔。陆临野来得多了,知道方青宜有个习惯,一旦专注,便会不自觉用钢笔磨砂质地的底部压住唇瓣。有次,陆临野盯着方青宜的唇,忽然喉咙一紧,忍不住想象,方青宜把钢笔含进口中的模样……
他把钢笔从笔筒里取出来,轻轻抚摸笔身,漫无目的闲聊般:“蒋哥,你跟方青宜是大学一个系的同学?”
蒋和这会也没什么事,便跟他聊起天来:“对啊,一个专业、一个宿舍……不过青宜大学不住校。”